为什么用“蛇杖”做医学的标志?
世界上的医学标志有两大系统:一种是双蛇杖(图1),代表着商业。;另一种则是以单蛇杖作为主题(图2)。为古希腊神话中之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(Asclepius)之主要表征。传统上的看法均认为单蛇杖才是正统的医学标志。世界卫生组织会徽(图3)是由1948年第一届世界卫生大会选定的。该会徽由一条蛇盘绕的权杖所覆盖的联合国标志组成。
那么,为什么医学要使用“蛇杖”作为标志呢?
二、接着我们来说说“蛇杖”。
关于“蛇杖” ,其来源有两种不同故事。
第一是由古希腊神话来,蛇与权杖是为纪念阿斯克勒庇俄斯这位伟大的神医。阿斯克勒庇俄斯为太阳神-阿波罗的儿子(阿波罗曾为原医神),阿斯克勒庇俄斯从半人半马神-喀戎学得医疗的技术。为了丰富自己的医术,他经常不畏艰难险阻,采食植物,冒着生命危险,辨尝各类药物,总结各类治疗疾病的经验。在他的刻苦努力下,他在医术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就。经过阿斯科勒比俄斯的精心救治,一些濒临死亡的病人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生命。他精深的医术再加上其高尚的医德,使得他受到了人们的敬仰与膜拜。阿斯科勒比俄斯也由此而受到了众神之王-宙斯的妒忌。宙斯担忧阿斯克勒庇俄斯渊博的医学知识会所有人因此而长生不死,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,宙斯便以雷电将他击死。之后人们将阿斯克勒庇俄斯奉为众神之一膜拜,并聚集在他的神殿内休息、睡觉,民间更相信可以在睡梦中将治疗的秘方传给病人,使之立刻痊愈,有鉴于民众对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信仰,事后宙斯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的懊悔。长时间的内疚让宙斯寝食不安,终于又做出了使阿斯克勒庇俄斯得以复生的决定,并封其为“医神”,让他继续为人类治病。从此,作为主管着治病救人使命的医神,他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,并受到了人们的尊敬。
有一次,他正在给人们治病的时侯,一时找不到一个很好的方法。面对病人的痛苦,他非常着急并沉思起来。这时,有一条毒蛇悄悄地爬到了他经常使用的手杖上面,他发觉以后,便杀死了这条蛇。而过了一会儿,他却发现又有一条毒蛇口里衔着一颗草,爬到了那条他刚刚杀死的蛇旁边,并用口里衔着的那颗草敷在死蛇身上,那死蛇竟从蛇皮里爬出来复活了。在这件事情的启发下,阿斯科勒庇俄斯立刻有所醒悟:蛇具有一种神秘的疗伤能力,它熟知一些草木的属性,知道草木所具有的药性。于是他捡起这条蛇,从此以后无论行医、采药,甚至休息时,都要把它缠在自己的身上或手杖上,形影不离,把它当作能起死回生的灵物。渐渐地这根盘绕着一条蛇的手杖便开始被人们神化,成为了医神的标志,也成了从医者职业的标志。
第二个由圣经而来。依据基督教圣经《旧约•民数记》第二十一张第九节而来:摩西遵循耶和华上帝的旨意,率领以色列民众离开埃及前往应许之地——迦南。途中,遇到了毒蛇咬他们,死了许多人。“于是,摩西为百姓祷告。耶和华对摩西说:“你制造一条青铜蛇,挂在杆子上,凡被咬的,一望这蛇,就必得活。”摩西便制造一条青铜蛇,挂在杆子上,凡被咬的,一望这青铜蛇,就活了
在这二个来源中,第一个来源更为大众所广泛认可。
三、“蛇杖”标志在我国的应用
1、世界通用的急救服务标志——蓝色生命之星(图7)。生命之星以代表医学的蛇杖为中心,共有六条臂。蓝色生命之星交叉的六条臂象征着急救医疗系统的六大功能:发现、报告、反应、现场抢救、运输途中监护、转至院内救治。
中国急救标志(图8)以圆形为基底,蓝黄两色为基色调,图案为橄榄枝围着国际急救标志“生命之星”,橄榄枝代表生命、顽强。
2、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部标(图9)以针蛇形图案为中心图案。其释义为针灸针代表着中国历史悠久的传统医学;蛇形图取材于在国际上广泛用于表示医疗卫生的蛇杖图案,代表西方医学。针蛇图案体现中国“中西医并重”的卫生工作方针,代表着中国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共同发展的特色。
3、中华医学会会徽(图10)外部轮廓呈杏花形,中心为蛇和杖,蛇缠绕在杖上,背景为中国地图,其下为中华医学会成立的年份“1915”。
4、国家医学考试中心徽标(图11)采用“蛇笔"图案,引用国际上广泛表示医疗卫生"蛇杖"图案,代表医疗卫生考试。
除此之外,还有很多医学院校、医药卫生机构、医疗卫生协会组织、军医机构等均采用或参考了“蛇杖”图案。
四、“蛇杖”的启示
1、蜕变与发展
如同蛇的蜕变更新一样,从古至今,人类社会发生率一次又一次的蜕变。每一次蜕变,人类社会便得到一次升华。医学也是如此,由最初的神灵医学观,到自然哲学医学观、机械医学观、自然科学医学观。每一次蜕变都意味着医学思维模式的转变。医学伦理方面也是如此。在医患关系上,由过去的主动被动式医疗,到指导合作式医疗,再到共同参与式医疗,对患者权利意识的觉醒和重视,也同样在医疗行为中发挥着变革的作用。在看待健康方面,由生理,到生理-心理,再到生理-心理-社会的整体健康观,不断引领医学的努力方向。在检查方面,由最初的望闻问切、到最新的基因检测,将对人体的探究从宏观逐步深入微观领域。在治疗上则更是如此。由无创式的药物治疗、推拿按摩,到有创式的手术治疗,再到微创式的腔镜介入治疗,直到最新的分子靶向治疗。不断地使治疗手段更有针对性,更直达病患,更减少对身体正常环境的影响。
医学的发展与革新,正像那蛇的蜕变,在科学技术上,没有止境,没有终点。
2、矛盾与权衡
正如毒蛇既能治病,也能致死一样。医学的发展在为人来带来益处的同时,也带来了很多损害。在矛盾中,医学不断地在进行权衡。
(1)无论医学科学技术如何发展,人文伦理等方面的冲突,依然是我们无法忽视的根本。如何面对脑死亡?如何面对安乐死与放弃治疗的权利?基因检测与治疗应如何合理合法应用?如何面对辅助生殖?如何看待克隆技术?……在医学不断踩油门提速发展的同时,伦理始终谨慎地踏在刹车的位置。如何发展,向何处发展,发展到什么程度,都需要在矛盾中进行权衡。
(2)世界上除医学以外的任何一个行业,都是以安全为第一位的,但只有医学,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,以牺牲安全性为代价来发展进步的科学。医学越快速发展,其安全性越低。美国1999年的报告,每年近10万人死于可避免的医疗损害。我国医疗损害每年致死10万人,为交通事故死者的4倍。这一数字远远高于10年前,但一定还不是最高值。查阅文献,你就会发现,每一次医疗界的大罢工,都会导致当地医务人员罢工期间居民死亡率的下降。有时,我们确实需要反思我们的医学。医学的效率性和安全性均是生命。但医学有时将效率放在了第一位。为了提高效率,拯救更多生命的同时,却牺牲了安全,也失去了更多的生命。一款新药的问世,尽管存在较小的不良反应率,人们也迫不及待地去争先使用,试图去治疗更多的病人。病人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从新药中获益的幸运儿,而集体默契地选择忽视了那些因不良反应致死或致残的人。为了追求治疗效率的提升,我们对不良反应的容忍似乎越来越高……
(3)更值得我们反思的是,医学的发展是延长了生命,还是延长了死亡?如今,各家医院随处可见全身插满各式各样管路的病人。死亡,对他们来说似乎变得艰难。当然,这样活着更是艰难。耗费大量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不说,关键是生命无任何的质量可言。我们的医学是否在费尽心机地延长他们死亡的过程?我们的医学究竟是为了患者的利益还是为了满足患者家属的愿望?
这就难怪韩启德院士在中国科协第16届年会的特邀报告上说,“我们现在的医疗出了问题,不是因为它的衰落,而是因为它的昌盛,不是因为它没有作为,而是因为它不知何时为止。在宗教强盛、科学幼弱的时代,人们把魔法信为医学;而在科学强盛、宗教衰弱的今天,人们把医学误当作魔法。”
3、观察与学习
阿斯克勒庇俄斯最初是通过仔细的观察才发现蛇的疗伤能力的。此外,他经常不畏艰险采食植物,总结药性。这点与我国传统医学中李时珍、孙思邈的历程颇为相似。而且在接待病患方面,西医的视触叩听与中医的望闻问切同样颇为相似。这是通过观察获知疾病的基础。但随着医学的发展,基础的检查手段越来越被临床医生所忽略。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检查手段。医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,冰冷的仪器设备阻隔在了医患之间。
古希腊神话中,医神的医术是来源于蛇,来源于对其的观察与学习。如果把蛇看作是医学的老师。那么医学的老师实际上就是一个个病人。我们正是通过对一个个病人的观察,去在其身上学习到医学的本真。所以,我们应该感谢病人。感谢他们让我们有了观察与学习的机会,感谢他们让我们有了实践检验的机会,感谢他们让我们拥有充足的证据去总结知识经验。因此,正如我们的工作叫做临床工作一样,现在的我们需要到病人的床边去充分的观察、学习。这才是医学的基本要求。
4、无限与有限
医学既是无限的,也是有限的。医学科学技术的发展没有止境。探索没有终点,知识无限,领域无限。但医学也是有限的。医学能治疗疾病,延长生命。可医学技术再发达也无法超越衰老与死亡的界限。医学的范围再广也无法超脱伦理与法律的界限。
5、荣誉与责任
宙斯考虑到民众对于医学和医生的敬仰,决定让阿斯克勒庇俄斯复活,并成为“医神”。 目的是让他继续为人类治病。充分的发挥其能力。一方面是荣誉,一方面是责任。
总体来看,医务人员还是被社会大众所尊重的,还是有荣誉感的。当然,伴随荣誉感的就是肩上沉甸甸的责任。近年来,医患关系紧张,医务人员感慨其执业环境“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”。我们在期望得到患者更多的理解,同时我们也要对自身进行不断的改善。因为我们所面临的是生命,我们手中在某种意义上是掌握着生杀予夺之大权,我们的岗位要求我们具备特殊的注意义务。也正是由于我们的这份责任,我们才能拥有那些尊敬与荣誉。二者是统一的整体,正如那“蛇杖”。 如今的“蛇杖”符号在患者看来,它不仅仅再局限于是一个标志,而是成为了一个图腾符号,一种象征,一种驱除病魔、追求健康的象征。而对于医者们来说,它是一个警示,时刻提醒着每一位从医者都要向医神那样担负生死、救死扶伤的责任。
这,便是医学的标志——“蛇杖”。